Eleönore

不要BE不要BE不要BE呜呜

【授翻】The Ransom of the House of Fëanor费艾诺家族的赎金

原作:EirianErisdar(ao3)

 

真的觉得这篇文写得很好,ao3上有太太已经有翻译,但是只翻到了第五章,并且上一次更新是在2021年10月/哭泣,于是想试着自己翻翻看。纠结一番还是决定从头翻译,水平有限,大家多多包涵/比心

这里基本全部采用文景版译名(虽然我本人的确更喜欢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这两个翻译),部分地方如果没有采用会特别标明。

以及碎碎念:这篇真的有点难翻的,很多地方都是和小伙伴讨论甚至争论很久反复斟酌出来的(很难想象有一天我会在桌上摆着差点比我人都高的原著,看着韦氏,摊着牛津,抱着朗文,翻译一篇神一般的文),所以更新速度可能会偏慢~(等不及了可以去看我另一篇同人文呀~)(打广告是怎么回事!)

授权见篇末

 

Summary:

玛格洛尔最后一次走上战场,永恒的黑暗终于还是到来了,而埃尔隆德试图和维拉们谈判,关于费艾诺家族的赎金。

在这场谈判中,父亲为了孩子放弃一切,而作为回报,孩子选择付出一切——头衔,名字,以及fëa(灵魂)。或者说,玛格洛尔认为他将注定面临永恒的黑暗,而埃尔隆德礼貌地对此说不。

 

第一章 玛格洛尔·费诺里安的最后一战

 

当烈火在北方苏醒,玛格洛尔作出了一个糟糕的决定。

本章推荐配乐:Siúil a Rúin - Clannad

 

玛格洛尔·费诺里安曾经觉得他已经太了解死亡了。

他曾经认为,自澳阔泷迪的海水被泰勒瑞的,诺多的,鲜血,染得通红;自他父亲的躯体在埃瑞德威斯林,化为灰烬,如烟消逝;自达戈·布拉戈拉赫的骤火燃烧;自尼尔耐斯·阿诺迪亚德的泪雨倾洒;自多瑞亚斯;自西瑞安;自令人窒息的烟尘铺满安法乌格砾斯鲜血染就的平原……死亡于他而言已太过熟悉。

逐渐隐入黑暗的视线中,乌黑的长发垂下。一只手紧握着他的,熟悉的fëa如温暖的壁炉一般燃烧着。身下逐渐失去温度的血泊正在缓缓流淌。

Atar.”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颧骨,其上布满了属于学者的老茧。

他的心阵阵绞痛。

玛格洛尔曾经设想,死亡终会降临于他,而他将独自面对索隆的力量,他将唱起最后一首歌,最后一首在他唇间流淌的伟大歌谣,美丽而恐怖,成为多年之前踏上洛斯加的土地的众多费艾诺追随者的最后一片消逝的阴影。

他觉得或许是时候了。是时候,让玛格洛尔·费诺里安的歌声最终走向它注定的结局——走向他和他的父亲与兄弟曾经发誓的永恒黑暗。

但他从未设想他的养子会在这里。

他从未想过要为埃尔隆德带来更多的痛苦。

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嚅着,想要说出一声抱歉,但黑暗淹没了他,仿佛乌欧牟终于还是到来,最后的海浪裹挟着他向西,去接受纳牟的审判。

浪潮将他带走之际,他最后的一缕思维是关于埃尔隆德的,愿他快乐常伴。

 

一切的终结在风向改变之时开始,精灵的冬天进入了新的阶段。

他于Coirë[1]的第一天从海边归来,此时鸟儿正带着新的忠告从内陆飞往海洋。

这个纪元的乐章正在走向终局——无论哀歌或是颂歌。

他把自己仅剩的那点东西装进一个小包,那是他亲手用四十年前他从在埃瑞德路因山麓遇见的一只莽撞的鹿身上扒下的皮革制成,而他右手掌心扭曲交错、凹凸不平的伤疤隐隐作痛。他已经习惯了伴随掌心的疼痛工作,毕竟,两个纪元已经过去了。

当他终于站起身,他花了一些时间看向西边低语的海浪——就在这片广阔的灰色海水下,贝烈瑞安德安静地沉睡着,一颗精灵宝钻深埋在海床的怀抱里,而另一颗则永远迷失在其上翻滚的洋流中。

如果他稍稍往西北方向看一些,在这个强劲的东风将晨雾推离海岸的美妙早晨,他依稀可以辨识出海浪之上希姆凌岛[2]的轮廓,距离海岸七里格多一点。六千年的风雨已经把希姆凛的塔楼朽蚀得难以辨认,费艾诺八芒星曾在它高耸的城垛上飘扬,直面着魔苟斯的力量。

迈兹洛斯。

又是一种久远的痛苦,这一次是深藏在他的胸骨之下,当他的兄长纵身跃入烈焰之时从他的嘴里撕扯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叫喊的残余回声。

玛格洛尔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到海岸,和其上承载的痛苦回忆。

他不能向南走,因为南边坐落着佛泷德,以及舒恩湾北部通往米斯泷德,通往灰港的美丽的精灵路。吉尔加拉德治下精灵的遗民仍然居住在那里,在奇尔丹的统治之下,他们自己又是刚多林和多瑞亚斯,以及其后的西瑞安的幸存者。他们不会对他的到来抱有善意,他的确也不值得任何那样的善意。

于是他转向了东方,穿过埃瑞德路因的山麓,山那边埃利阿多的小种人叫它蓝山山脉。

他花了两天的时间攀爬山间的小路,冰冷的空气在他破旧的衣服边缘缀满了霜。夜晚,一些胆大的野狼靠近他若隐若现的篝火,却被他眼中奇异地闪烁着的早已遗失的双圣树的光芒吓退,在黑暗中恐惧地嚎叫着。

他继续攀登,轻轻地唱起太阳与星辰,直到最后一块石头、最后一片雪花终于消失在他的脚下,而埃利阿多的绿色原野在他的面前如雅凡娜亲手绘就的画卷一般铺展开来。迷雾霭霭的暮暗丘陵连绵起伏,自北方延伸至安努米那斯的断壁残垣之中,如金的晨光在暮暗湖岸闪耀。东南方植被稀疏的高地像波浪一样翻涌向覆满绿色的山丘,半身人的家园坐落于此。更东方的土地静静伫立着,笼罩在薄雾中。但远处,即使是在冬天最厚的云层中,迷雾山脉银白色的山脊线也依然明亮而高耸入云。

就在那边,掩靠在迷雾山脉山麓中的正是伊姆拉缀斯,和埃尔隆德。

即使在这么多年之后,玛格洛尔胸腔中难以抑制的向往仍然让他感到吃惊。

玛格洛尔在冰冷的空气中深吸一口气,寒风如猎刀一样刺透他单薄而破旧的外袍。他把目光转向下方蓝山的矮人居住地上空的白烟。这里的矮人族群比米斯泷德南方的要小,但这些已经能够满足他的目的。

他看起来一定是个不正常的家伙,站在山脊上,衣着破烂,发辫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只有左侧佩剑透过剑鞘的寒光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是一个流浪汉。

有些没来由地,他发现自己的手滑向了剑柄,停留在刻着费诺里安八芒星的剑头上,那是他的父亲费艾诺在维林诺的福乐还未被玷.污之时于双圣树的光辉下以星银铸就,而剑身由他的弟弟库茹芬在他们初至中洲的日子里不断改进,以臻完美。

奇怪的是,这柄剑或许是他离开维林诺后所拥有的所有东西中唯一一个陪伴他经过了三个漫长纪元的——这柄剑在澳阔泷迪初尝鲜血,那是浸染了银色长发的泰勒瑞族的鲜血。在后来的精灵宝钻征战史中除了奥克的黑血,它还品尝了更多的精灵的鲜血。

这是个永远的警醒。警醒他自己成为了什么样子——一个曾经弑.亲的,很快就将永远堕入永恒的黑暗的幽灵。

但那是之后的事了。他必须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战斗找到合适的装备。

当他穿过石头铺就的街道,走向最大的那个铁匠铺的时候——他凭借从烟囱冒出来的隐隐泛着金属光泽的浓烟的体积判断——他能感受到许多如芒在背的目光。显然,他并不受欢迎——然而这些是埃瑞博瑟罗尔的遗民,虽然他们中的一部分在斯毛格死亡的消息传来后已经回到了孤山,但这里仍然生活着许多清晰记得当他们寻求帮助时,瑟兰迪尔[3]是如何将他们拒之门外,因而对精灵保持着不信任的态度的矮人。

玛格洛尔穿过铁匠铺门廊的阴影,熔化的钢铁的气味和熔炉散发出的高温勾起了一段遥远的回忆:他想起了父亲远在提力安城的,和后来在佛米诺斯的锻造炉中的烈火,以及母亲的工坊里的石屑。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精灵大人?”那个从锻造炉后方跳动的阴影中出现的矮人显然是个重要人物;他编成辫子的长长的白胡子上缀满了串珠,扎进腰带里,这说明了他的血统与技艺;而他虽然使用着西部语,但声音中充满了权威。

玛格洛尔礼貌地颔首——礼貌将会为他带来好处,鉴于他即将提出的要求将让人难以为其定性。

“我想我需要盔甲,”他清晰地说,“头盔、护手、铠甲。以及战靴,如果你们也能够提供的话。要是您没有,如果您能为我指出鞋匠铺的方向,我将会非常感激。”

矮人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导致他的眼白在铁匠铺的阴影中微微闪烁,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认为您的要求是相当令人疑惑的,精灵大人,”他坦白说,“如果您需要护手和铠甲,为什么不去灰港寻求您自己的族人的帮助?”

玛格洛尔握住腰间佩剑剑柄的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注意到铁匠的眼睛迅速地瞥了一眼利剑,然后重新正视前方。矮人被煤炭熏黑的脸阴沉了下来,他的手缓缓移向了他别在腰带上的铁锤。玛格洛尔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我在那里并不受欢迎,”他说,因为这是事实,“您的问题我能够理解。除非是非常迫切的原因,我也不会寻求你们的帮助。”

矮人凝视着他。

“我应该怎么称呼您,精灵大人?”

“陶格利姆·费瑞尼安(Tauglim Faeruinion),”短暂的沉默后,玛格洛尔说。卡那芬威,拥有强音的芬威;陶格利姆,强音。费瑞恩,灵魂之火。这在任何意义上都不算是最好的转换,但这样的联系足够远,即使米斯泷德的精灵听到这个名字也不会立即联想到玛卡劳瑞·卡那芬威·费诺里安。

“瑟拉利,瑟罗弗之子(Thrali son of Throfur),”矮人友善地回应,“现在,陶格利姆大人,为什么你在自己的族人中会不受欢迎?”他的手仍然随意地停留在腰间铁锤沉重的锤头上。“我很少听说与灰港的精灵相关的罪恶,导致这样的惩罚的就更少了。你做了什么事而得到了实质上的流放?偷.窃?谋.杀?”

玛格洛尔有些喘不过气来。

——埃尔隆德幼小而脆弱的身躯蜷缩在马鞍上的玛格洛尔面前,埃尔洛斯以相似的姿势缩在迈兹洛斯身前,两个孩子都在安静地哭泣着。西瑞安在他们身后越来越小,摇曳的火光染红了夜空,困惑的泪水从他们脸上淌下——

——玛格洛尔的剑落在萨尔丁的脖子上。他曾忠诚地佩戴着费艾诺之星,但在多瑞亚斯的覆灭中,他和许多人一样,抛弃了它。而现在他死了,死在他曾经的领主剑下,只因他选择了保卫灰港。他死也未曾瞑目——

没错,盗.窃,与谋.杀。

或许瑟拉利在玛格洛尔流转的目光中看见了太多这样的惨剧。“出去,”他说,如今他语言强硬,如锤子敲击铁砧一般的权威在他的声音里回响,“离开我们的家园,你这偷.窃者,谋.杀者。”

骄傲与愧疚在玛格洛尔的胸腔里交战。

“求您…”他低声说,弯腰鞠躬,更低,更深,而费艾诺家族的固执与骄傲如火一般在他的血脉里燃烧,“许久以前,我曾与这片山脉中的矮人并肩作战。贝烈戈斯特的阿扎格哈尔将我的亲族看作朋友。”

尖锐的吸气声。“那是传奇的名字,”瑟拉利说,语气中有着惊奇,“那是比我们的先祖更古老的先祖,他们生存的年代甚至在贝烈戈斯特和诺格罗德陷落,那些山脉中的矮人逃往卡扎督姆之前。”

“是的,”玛格洛尔说,然后像组织一首歌的层次一样,小心翼翼地在下一句话中叠加力量,“我只希望最后一次抗击我们曾共同面对的那片阴影的残余力量。我——”他没有发誓,他永远不会再许诺下另一个誓言。“我向您保证,我不会对您和您的人民带来任何伤害。”

“嗯哼。”瑟拉利说,然后转向了锻造炉。他熟练地打开火炉的金属门,挑动其中的余烬,一片灼热的火光在空气中跃动。有那么一会儿,强光几乎让人炫目,而当矮人铁匠重新关上火炉门,失去光源的锻造室看起来黑暗程度更甚于前,甚至沉闷得令人窒息。

“很好。护手,铠甲,以及头盔。那么你拿什么来作为报酬?”瑟拉利突然说。

啊。

玛格洛尔把手伸进他破旧的衣服里,然后把一个小小的,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放在铁匠伸出的手里。有那么一瞬间他很确信他舍不得松手——那块布包裹着他所拥有的关于他尚未被黑暗笼罩的年少时光最后的宝贵回忆。但他的手指还是不受控地张开了,他显得过于迅速地收回了手,把拳头叠在斗篷下面,以掩盖它的颤抖。

瑟拉利打开小包裹,皱眉看着它,然后走到一个小工作台边。铁匠点燃一盏灯,而后把那东西放在金黄的光芒中,玛格洛尔跟了上去。

瑟拉利尖锐的吸气声中充满了惊奇。

镶嵌在发卡金色底座上的白钻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令人惊叹的光束,铁匠铺的墙缀上了星光;费艾诺之星的光芒历经世事沧桑丝毫未减,三个纪元以前,被人们用以命名这颗无与伦比之星者将它嵌在明亮的金属之上,作为他第二个儿子的受诞日礼物。

放弃它让玛格洛尔感到心在滴血。在那些在提力安和佛米诺斯的日子里,他拥有许多这样的饰品,每一个都同样精心制作,这无非是其中与其他饰品一样无足轻重的一个。但现在他就要放弃这最后一个了,为了他为自己选择的最后一项使命,他必须放弃这承载着对父亲的回忆的珍宝。

“这是一件大师之作,”瑟拉利说着,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宝石上摩挲,“这颗星,这不可能——凯勒布林博。”

那铁匠太专注于夹子的工艺,而没有注意到玛格洛尔的颤抖,玛格洛尔对此感到欣慰。

当然了。他的侄子一直保留着祖父家族的那颗星,并且在埃瑞吉安倾覆之前与卡扎督姆的矮人成为了非常好的伙伴。费艾诺之星对于摩瑞亚的子民来说不会陌生。

然后,非常突然地:“你是如何得到这块珍宝的,陶格利姆大人?”

玛格洛尔过于沉浸于自己的思维,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那是个礼物。”他在一段时间的停顿后说。它的确曾是。他的父亲曾在他的受诞日上祝愿他快乐常伴,亲.吻了他的眉心,然后将发卡别在了他的头发上——然后他们和他们的亲族欢快地舞蹈着,在那个如金的夜晚,在图娜山的西侧,在劳瑞林的光辉下。

玛格洛尔简短的的回答似乎足够了,看起来。瑟拉利把那发卡收好,而后大声呼唤协助。几乎是转眼之间,三个学徒就从阴影中出现了,臂间抱着煮过沥青的厚实木箱。

玛格洛尔跟随矮人工匠来到另一个房间,阳光从石头上巧妙加工的缝隙倾泻在一个花岗岩工作台上。

“你会发现自己运气相当不错,”瑟拉利在撬开第一个箱子的时候说,沥青和木头发出呻吟声,“这些是我们在最近对于贝烈戈斯特遗址的搜索中发现的。当然,改造一新需要一些时间,但除去重新铸造铠甲之外,这可能是唯一一套能够为你稍微改改的了。”

严丝合缝且相当结实的橡木盖子被取了下来,其上以沥青保护层隔绝潮湿;阳光照在其中驳杂坑洼的金属上,玛格洛尔的呼吸凝滞了。

这套盔甲一定已经沉睡了三个纪元,它的第一任主人早已前往曼督斯的殿堂,但在受潮,锈蚀之后,如今光泽黯淡的金属仍然依稀可辨:诺多工匠的双手打造的鳞甲。无缝的银合金鳞甲色泽深沉,在无星的夜晚可如阴影一般悄无声息地移动,而在敌人的眼中又如星火般夺目。玛格洛尔本人就曾穿过一套这样的盔甲——当然,因他的身份,他所佩戴的饰物要多得多。

瑟拉利打开了另一个装满木屑的箱子,展示出其中的头盔和臂甲。玛格洛尔凝视其中。

这可能是任何一个诺多工匠的作品,他曾想。

他已经忘了——

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当他发现他伸向头盔的手并没有颤抖的时候,他几乎是吃惊的。他翻过头盔,用指腹感受着那独特的蔓叶花纹,他的指尖滑向边缘,直到他找到了他所寻找到东西。

他倾斜过头盔的边缘,正对工作台上跃动的明亮的光束,然后找到了那几乎完全淡褪的,仅有精灵的眼睛能够看见的,腾格瓦文字:

我,库茹芬威·阿塔林凯·费诺里安,铸造此头盔。

库茹芬。

他们在多瑞亚斯失去了库茹芬;玛格洛尔和迈兹洛斯在明霓国斯王座大厅的猩红色石制地板上找到了他,眼神呆滞,一动不动;他的血与凯勒巩和卡兰希尔的混杂在一起,三兄弟的血又汇成一条,缓缓流向迪.奥和宁洛丝沉静的身体,后者的手至死都紧紧握在一起。

库茹芬离开后,费艾诺剩余的儿子们失去了他们高超的盔甲制作者。他们的数量已经被迫悲伤地减少了,而没有修复和制造铠甲的方法,每一场战斗都只会让他们更加衰微。阿姆罗德和阿姆拉斯在进攻西瑞安时已经穿上了他们所能找到的最合身的盔甲,但那些库茹芬从不会留下的哪怕最小的缝隙还是存在于他们的盔甲上。

(阿姆拉斯,他火红的长发浸染在他自己的鲜血中,在西瑞安的船埠前安静地躺着,一只戴着护甲的手仍然痛苦地捂着身侧的伤口,精妙的一剑从两块鳞甲间几乎不存在的缝隙刺进了他的身体;阿姆罗德,被扔在孪生兄弟的身边,脖子上深邃的伤口已经流干了血,而他的铠甲本应与头盔紧密相接,不留下任何一丝空间……)

“这能令您满意吗?”瑟拉利说着,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玛格洛尔深知他就站在自己身旁,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紧紧抓着他的弟弟制作的头盔的,冰冷的手上。

“我不能更加满意了,”玛格洛尔嘶哑地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头盔放回木屑中,“感谢您。”

他听见自己与人讨论,对各种安排表示同意,然后颇为冷静地走出铁匠铺,走进山间清冷的白雾中,在新落下的雪花中呼吸,原路离开小镇,进入树林。而后在他确定自己已经走得足够远,不会被人无意间听见时,他才把头埋进手里,尖叫着。

林鸟被惊起,四散着飞向天空,树木摇.荡着常绿的枝叶。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玛格洛尔抬头看天,树叶的缝隙间是纯粹的蓝。当他的脸颊终于重新干燥,他站起身,回去寻找鞋匠。

 

最终,矮人工匠花了十天来完成他的工作。

这十天里,玛格洛尔从未停下来休息。

他卖掉了手头剩下的皮毛,换来一匹坚固的布料,他用这块布制作了一件新的斗篷,在其宽敞的布面上缝上了费艾诺的银星。他在他租来的小屋子里工作到深夜;他没有提力安和维利玛那些伟大的织者的技艺,但他很有耐心,而结果将会是不错的。

鞋匠在第七天制作出了玛格洛尔要求的靴子,双层鞋底,鞋面牢固,能够抵御薄刃的攻击,并保护穿戴者免受战场中泥泞的困扰。玛格洛尔感谢了他,付了一大把硬币。这已经超过了他所拥有的所有财富的四分之三,他很可能会忍受一两天的饥饿,不过这件事比他蠕.动的胃重要太多。

第九天,他走出了镇集市上一个并不起眼的店铺,手里拿着一个用牛皮纸包装的小包裹。他稳步沿着街道走回他那间压抑的小屋,关上了身后的门。

他从背包深处拿出一个油布包裹的曲形物件;他非常小心地打开了包装,布满伤疤的手指在其光.滑的银色表面上抚摸着,如同在欢迎一位老朋友。然后他拿起了那个牛皮纸包裹,把其中的内容抖落在他狭窄的小床上,让闪闪发亮的金属弦落在破旧的亚麻布上。

玛格洛尔用熟练的手拾起第一根,也是最.粗的一根弦,在那根便宜的蜡烛摇曳的灯光下,开始重新为他的竖琴上弦。这就是那把他在愤怒之战中以音乐带来雨水,浇灭了安法乌格砾斯平原上的龙火的竖琴。

他在寥落的星光下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护手,披风,铠甲。最后是剑带,以及梳好了战时发辫的头发上的头盔。

他走下街道,如同黎明前透着清冷的蓝的华丽幽魂;他走下山间的小路,穿过山麓的丘陵,彻底 进入了埃利阿多。

玛格洛尔并没有看向头顶的星星,他不会看向头顶闪耀着偷来的精灵宝钻的光芒的吉尔-埃斯泰尔。他看向东方,看向微光的天空,深红的阿瑞恩爬上迷雾山脉的山峰,在她身后留下血红色的尾流。

 

玛格洛尔本想向东去往多古尔都,或向南经过艾森河的浅滩,前往魔栏农。

但那个梦境在他旅途的第四晚找上了他,彼时他正在半身人聚居地以西的山坡上,抓紧时间休息可怜的几个小时。

烈火从北方而来,落下黄色的利爪刨蚀埃腾荒原灰白色的土地;鲁道尔的人类的村庄被烧成脆片,残酷无情地推进着的火焰驱赶着震耳欲聋的尖叫,与平原上四散奔逃的动物相呼应,一步一步坚定地燃烧着,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火中隐藏着什么;它只不过是更强大的烈火面前的白汽,肮脏的邪恶在这片土地上滋长。

北方的恶火!星星惊呼着,烟熏的天空布满星尘,犹如闪亮的泪痕。苏醒了。从被遗忘的地底最深处醒来,从北方的山根行至南方,洒下骤雨一般的烈火!所有伊露维塔的儿女们,快逃,快逃!

火焰饥饿地前进着。它舔食着一条颇有些眼熟的河流的浅滩,冒着蒸汽吞噬了整条河流,将身后的绿草灼烧为灰烬。而当它咆哮着经过浅滩,沿着山麓攀爬,它伴随着尖叫,烟雾与燃烧来到了一个玛格洛尔相信他应该知道的美丽的山谷——

玛格洛尔在星空下惊恐地颤抖着醒来。

他紧紧地抓着他身侧宝剑的剑柄,皮革切进了他握剑的手指。

他很少有这样预示性的梦境。预知能力常常困扰埃尔洛斯,但通常却是埃尔隆德在夜晚爬上玛格洛尔的床,害怕地颤抖着,喃喃地说到火焰和破碎的山谷。用歌声安抚养子入睡在那时一直是玛格洛尔非常乐意做的事,他常唱起更明丽而快乐的事物。

恶火,从北方而来。

谜团逐渐解开——那个他在梦中瞥见的美丽的山谷,正是隐藏在迷雾山脉山麓的那个山谷。

意识到这一点几乎扎穿了他的心,促使着他猛地站起身,飞奔向东。

北方从天而降的烈火,肆无忌惮地向南扑向一座美丽的山谷;一座他从未见过的山谷,但在fëa的深处他清楚地知道。

伊姆拉缀斯。

埃尔隆德。

 

Notes :

接下来:久被遗忘的安格玛地底的噩梦,以及两个漫长的纪元以来的第一次,费艾诺之星在战斗中加入了金花家族。

 

[1]文景版魔戒附录译为“萌”,伊姆拉缀斯历一年共分为六个季节,其昆雅语名为tuilë, lairë, yávië, quellë, hrívë, coirë,分别译作“春”、“夏”、“秋”、“凋”、“冬”、“萌”,在辛达语中称为ethuil, laer, iavas, firith, rhîw, echuir

[2]即曾经的希姆凛,但其名已经从Himring变为了Tol Himling,所以文景版在翻译上希姆凌也和希姆凛有一定差异

[3]Thranduil的文景版翻译为瑟兰杜伊,但感觉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瑟兰迪尔这个翻译,所以这里还是采用了“瑟兰迪尔”

 

作者授权:null

原文链接放不上来,私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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